桂枝里
危砖黄 / 笔记
在南后街南端的澳门桥头,沿安泰河南岸往东,到安泰桥,有一条河沿坊,名叫桂枝里,它东西走向,连接着三坊七巷和朱紫坊。林枫《榕城考古略》载:“桂枝坊即安泰右河沿,以唐元和间里人陈去疾登第得名,俗呼牛育巷河沿。自杨桥巷至此,有七巷之目。”牛育巷河沿,又被读成“牛肉巷河沿”。
桂枝里除了西头的澳门桥和东头的安泰桥,中段也有小桥横跨安泰河两岸。
作为一条河沿坊,这里别具风情。曾巩《夜过利涉门》写道:
红纱笼烛过斜桥,复观翚飞入斗杓。
人在画船犹未睡,满堤明月一溪潮。
当时的利涉门,就在现在安泰桥的位置。王审知在子城外增筑罗城时,其南门称为利涉门,安泰桥原名利涉门桥。
桂枝里曾经流传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,这就是闽剧经典故事《荔枝换绛桃》。
据说五代时期,安泰桥边桂枝里,住着一个书生,名叫艾敬郎,父亲早丧,慈母在堂。艾敬郎年方二十,擅长丹青,常在街上卖画,以供养慈母。艾家前门临巷(位置或为现在的吉庇路),后门傍河,艾敬郎朝夕在楼上作画。
河对岸也有座楼,楼侧生长着一株荔枝树,每逢夏天,硕果累累。楼中住着一位妙龄女子,名叫冷霜蝉,与寡母容氏刚从延平迁居榕城。
一天,艾敬郎凝视对河荔枝树,欲作荔枝画。冷霜蝉以为艾敬郎口渴,摘了数颗荔枝投过去。艾敬郎接过荔枝,并将身边的绛桃掷过楼去,以示回敬。一来二去,渐成默契。
这日,冷霜蝉又将荔枝投来,艾敬郎写下一句“身无彩凤双飞翼”,包上绛桃回掷过楼。冷霜蝉接桃后,在罗帕上书写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,裹着荔枝又掷过来。
艾敬郎得此诗句后,相思成疾。其母舒氏知情后,恳请闽王乳母归大娘为媒,订下百年之好,拟于中秋佳节成婚。
不料这时闽王王鏻征选宫女,将霜蝉抢进宫去,虽经归大娘说情,但闽王贪恋霜蝉美貌,不肯释放。霜蝉自知无望,乃求得与敬郎一见,至时二人一同跳进柴塔的烈火之中,化成一对鸳鸯,双双腾空飞去。
“门前老树不知岁;河上长流无尽时。”这是曾经在桂枝里行医的陈桐雨医师医室的一副楹联。陈家行医二百多年,连续七代,世业中医儿科。
陈桐雨幼承家学,行医数十载,尤精小儿麻疹,成为福州妇孺皆知的小儿科专家。其医室对发烧危急患儿帮挂急诊(特别号),对贫穷者挂免费号。陈桐雨1982年去世,留下宝贵的遗著《陈桐雨儿科医案医话选》。
知名画家陈子奋,晚年也生活在桂枝里。他住在桂枝里8号的老房子里,自题寓所曰“寄枝书屋”。据说,桂枝里8号就是唐人陈去疾的故宅所在,未见考证。
桂枝里的东头,安泰桥边,与吉庇路路口之间,有一座百年菜馆安泰楼。安泰楼前身是“福人颐”,创建于1896年,业主为方善资。1952年更名为“安泰楼”,由郑玉椿等7位聚春园名厨主理,以闽菜和福州小吃见长。1957年,由福州市饮服公司接管,多次改扩建,现属聚春园集团。这是品尝正宗闽菜和福州小吃的好去处。
几年前,桂枝里安泰河北岸,修建了长长的栈廊,供行人在三坊七巷与朱紫坊之间行走,无日晒雨淋之忧,让人细品河畔风情和坊巷韵味。
鳌峰坊
危砖黄 /笔记
金鳌峰下传经地,从古科名艳状元。
——杨庆琛《榕城古迹杂咏•鳌峰坊》
2019年2月1日,改造提升的鳌峰坊特色历史文化街区举行开街仪式。
鳌峰坊在唐代名九仙坊,因通九仙山(即于山)而名。宋代称登瀛坊,以坊内陈诚之状元及第为荣。元明以后才改称鳌峰坊,沿用至今。坊名鳌峰,自然有“独占鳌头”之意,也缘于于山最高峰叫鳌峰(亦称鳌顶峰)。
鳌峰之所以叫鳌峰,因为它形似巨鳌,而且传说此峰是六只巨鳌从东海之滨驮来。又因宋时状元陈诚之曾在这里读书,此峰俗称“状元峰”。
2020年7月5日,鳌峰坊状元道举行开街仪式。
状元道之名,缘于鳌峰坊出过两位状元,一位是宋代的陈诚之(宋绍兴十二年状元及第),一位是明代的陈谨(明嘉靖三十二年状元及第),他们经常沿着九曲小道上于山读书。如今,这条小道已经铺上了石板,得到修整和改造,正式名之“状元道”。沿着这条宽不过两三米的状元道拾级而上,登上于山,最终可到达于山的最高点“状元峰”。
鳌峰坊位于于山北麓偏东,东南、西北走向,由此坊上于山,十分方便。
作为一个街区,鳌峰坊东通水部门街(今五一北路),北依安泰河,西接法海路和朱紫坊,南傍于山,包含鳌峰坊本身和周边的观巷、大雅里、秀冶里等区域。
作为一个特色历史文化街区,鳌峰坊最大的特色,在于它的书院文化,在于它是文教名区。这里不仅是古代书院及科举文化的重要承载地,也是福建近现代教育的重要起源地。
早在宋代,这里就设有勉斋精舍,后改为勉斋书院。勉斋是黄榦的号,黄榦是朱熹的学生、女婿。乾隆《福州府志》载:“勉斋书院,在鳌峰麓。旧为勉斋先生黄榦宅。榦卒,门人赵师恕即其故宅,拓为精舍,后圮。元至正十九年建为书院,堂曰道源、阁曰云章。于阁后叠石为山,曰小鳌峰,后废。”如今,“勉斋精舍”已重建于于山北麓太平街10号。
这里有由巡抚张伯行创办、办学近二百年的鳌峰书院,鳌峰书院是清代福建最早、最大、最著名的书院,也是清代福州四大书院(鳌峰、凤池、正谊、致用)之首,其历任山长皆名师硕儒,培养了包括林则徐、梁章钜、张际亮、林鸿年等在内的大批人才。
而后,这里又有协和幼儿师范、福建官立法政学堂、闽省华侨公学、福建省立华侨中学、福州三民中学、福建革大、福州师范学校、福州格致中学(仍在)、福州师范附属第二小学(现为福州教育学院附属第二小学),以及福州蓓蕾幼儿园(仍在)等,可谓学府荟萃。
鳌峰坊现存鳌峰书院旧址和海军将领李世甲故居、科普作家高士其故居等;鳌峰坊东南,于山东麓,曾有清代学者谢章铤的赌棋山庄;观巷内,古莲寺一带,曾有明代徐氏兄弟(徐惟和、徐惟起)的红雨楼、绿玉斋、宛羽楼……鳌峰坊自古多官宦、儒士之居。
鳌峰坊也是文人墨客吟咏雅集之场。比如,明代中叶,郑善夫、傅汝舟、高宗吕等称“鳌峰十子”,后增二徐(徐惟和徐惟起兄弟)、二儒(陈阶夫陈荐夫兄弟)、曹学佺、谢肇淛等结为芝山诗社,尽一时风雅之盛。
走进鳌峰坊,你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,随处都可能让你流连驻足,或者,随便遇见什么人,都让你觉得他是个饱学之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