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复发
疼到捏碎氧气罩
2005年,胡勇胜23岁。七年前手术后,他自觉健康,没什么不同。
这年校运动会,他报了400米。跑过弯道时,腿根处一阵疼痛。起初,他没和复发联想到一块儿。接下来的半年,疼痛并未停止,反而与日俱增。
医院里,徐鸣慌了神,看医生面露难色,忙把儿子赶出去。“瘤转移到骨头了,只能做手术。”
徐鸣头顶像挨了记闷棍,她努力控制情绪。从办公室出来说,“骨质疏松得手术加固,到北京。”
胡宗哲买了张站票,以最快速度将X线胶片交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医生手里。得到可以手术的答复后,徐鸣把儿子带到北京。2006年1月26日,胡勇胜躺在手术室里,双侧髋部被切开,右侧被植入一块钢板固定,左侧的转移瘤被切除。两天后,除夕。红色福字挂满街头,到处是爆竹声噼啪作响。胡家人嫌食堂饭菜贵,用两盒大米饭、一包咸菜将就了这顿午餐。到了晚上,夫妇俩把吃食留给胡勇胜,空着肚子到院门口的水泥地上坐着痛哭。为了陪床,他们用纸片儿铺地,没有被子,猫在楼道的拐角睡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。
其间,胡勇胜还做过一次手术。胡勇胜说,当天是半麻醉,他趴在床上意识清醒,侧过头,刚好能看到屏幕。他目睹了整个过程,无法形容那种疼痛,是生不如死的120分钟,“首先要撬开椎骨,再把骨水泥打进去。”胡勇胜现在说得云淡风轻,回首当年还记得每个细节,“疼到捏碎了氧气罩也不敢动,动就瘫了,就这一个信念。”
医生说“成功了”时,胡勇胜如释重负。
与此同时,手术室外的广播响着,“胡勇胜家属,请到四楼……”徐鸣向前迈出两步,心中绷紧的弦突然放下,瘫倒在地。她记得,“儿子被推出时两眼发直,不会流泪不会眨,头发都立着。昏睡了三天三夜。”
对病情,胡勇胜从那时起有了疑心,“怎么又手术?但也没多想。”
胡宗哲一直认为儿子是知道的,只是不说。“每次拿到化验单他都要抢去,化验单上并未写明具体病症,他就各处打听。”夫妇俩始终说不出口,儿子体谅,双方都没有捅破。
术后,胡勇胜需要拄拐。他知家中债台高筑,就到处求职。一天晚上11点,胡勇胜外出未归,徐鸣出来看他躲在街角,用双拐捶地,大骂命运为什么不让他用双腿走路。她才知道他在找工作,还碰了壁。徐鸣一把搂过他,不知说什么好。